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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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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挑個良辰吉日放肆一個試試看?◎

獸醫出來了, 說這是一只奶牛貓,公的,約莫一個月大, 臉蛋兒長得很清秀。小貓非常健康,剛剛給餵了點羊奶,可這樣大小的奶貓如果沒有母貓帶著,要想持續健康養大, 依舊是件非常有挑戰性的事。

小奶牛趴在毯子上, 大概是剛剛喝了羊奶的緣故, 臉上掛著滿足的神情。姜淮走過去, 想要用手指摸摸它的腦袋,臨到一半又收回手來, 生怕擾著它睡覺了。

“你想養它?”傅明升問。

姜淮看起來有些為難:“這麽小的貓,航空托運好危險。”

獸醫倒是熱心:“如果不方便, 我這邊也可以幫忙找人領養的。”

“領養啊......”姜淮腦海中浮現出一條一條以往看到過的虐貓新聞, 心裏一點也不踏實, “領養出去之後你們會回訪嗎?”

獸醫當即明白了她在擔心什麽:“我給小動物找領養都特別小心的, 如果找不到特別靠譜的, 我就會自己留著。”

說罷,他拿出手機,給姜淮看了看他家的小院子。

陽光之下, 五只品種各異、花色各異的串串小狗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, 隔著一扇明凈的玻璃, 三只貓咪整整齊齊坐在屋裏, 望著屋外的斑斕的花叢, 臉上都掛著一種任性的表情, 姜淮知道, 那是在幸福中滋養長大的動物才會有的神情。不止動物,人也是一樣的。

她沒有想到,自己的擔憂在一瞬間就被解除了。這只小奶牛,即便沒有她,也會有個圓滿歸宿。可是......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奶貓粉嫩的小鼻頭上,遲遲舍不得離開......

“我們找輛車開回承州吧。”傅明升說:“我帶上你,你帶上貓。”

“開車回去?”

必須承認,姜淮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是極度開心的,什麽開車會耽誤時間啊、不去上課得請假啊、缺勤影響分數啊之類的東西被她全部拋在腦後。

她容量有限得腦子全然被這句話占滿了:傅明升讓她把貓帶走。

“這樣安全嗎?”姜淮問獸醫。

“你們開車回去要多長時間?”獸醫撓了撓下巴。

“三十幾個小時。”傅明升說:“如果晝夜不停的話。”

獸醫說:“我可以跟你們講講註意事項,帶著這小東西在路上奔波三十幾個小時,還是需要極度細心的。”

姜淮臉上露出難掩的喜悅,她輕輕拉了傅明升的衣袖:“你也喜歡它對嗎?”

“喜歡。”他看著小奶貓露出個笑,“都睡著了,表情還這麽狂,跟你似的。”

“我?”姜淮撇撇嘴,“我在你面前向來小心翼翼。”

“要不挑個良辰吉日放肆一個試試看?”

姜淮有貓了,心情好得不得了,她嘴角掛著笑,舉止也變得大膽起來,順手在傅明升大腿上拍了一巴掌:“那你可好等了,找大師看日子是需要排隊的。”

“讓大師加急吧,我加錢。”

姜淮回到酒店,曲之遙醒了,聽說姜淮他們要開車回承州,腰和屁股就已經感受到了飄渺的酸痛,完全不想參與他們這一路三十幾個小時的汽車拉練,買了第二天一早的機票,準備獨自飛回去。

小貓讓姜淮轉換了心情,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,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。曲之遙一邊化妝一邊問她:“昨晚不是跟汪藍吃飯來著嗎,怎麽突然搬到這兒了?”她喃喃自語著,“好久沒有喝斷片,腦袋疼。”

“嗯......”姜淮埋在枕頭裏,聲音悶悶的,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訴曲之遙。

“不過你家那位怎麽突然來了?”曲之遙倒也不是誠心想問,隨口一提而已,見姜淮沒有及時回答,又轉過頭去,對著鏡子戴好耳環,感嘆了一句,“我看我得少喝點酒了,天天跟活在夢裏似的。”

姜淮打了個呵欠:“有這個覺悟不容易。”

曲之遙笑了笑:“你的貓呢?給我摸兩下。”

“還在寵物醫院呢,出發之前去接它。”

“叫什麽名兒啊?”曲之遙問。

姜淮說到這,低笑了一聲:“叫打火機。”

這個名字是傅明升起的。

昨晚在寵物醫院需要給小奶貓填個信息表,姜淮不太願意讓自己幼稚的醜字見人,推著傅明升去填表。他大筆一揮,隨手寫下“打火機”三個大字。

“什麽破名字。”曲之遙一臉嫌棄,“奶貓也不容易,就這樣被動沾染了人類陋習。”

“從人類陋習角度來看,我們家小打火機,可以認你作姑奶奶。”姜淮說。

“別,什麽姑奶奶姨奶奶,我這輩子都不想當。”曲之遙原地轉了個圈,頭發飛揚,“只是一位平平無奇的公主罷了。”

“你爸要聽到這話,就得擔心你老曲家絕後了。”

曲之遙冷漠地抽了抽嘴角:“他絕後?你也不問問在外頭那幾個野娃同不同意。”

“好吧,”姜淮翻了個身,抱歉一笑,“是我哪壺不開提哪壺。”

“我又不介意這些。”曲之遙說,“至少明面上,曲家還是只有我一個。”

姜淮眼看曲之遙收拾打扮完畢,準備出門,猶猶豫豫地問了一嘴:“你跟那個汪藍關系很好嗎?”

“還行吧。”

“噢......”姜淮想了想又問,“他屬於你的那一類朋友?A?B?C?”

曲之遙有一套獨創的朋友分類體系。

a類就是像姜淮這樣的,從小玩到大的發小,可以推心置腹;

b類就是家境相當,相處和諧的,可以互幫互助;

c類就是打麻將三缺一時叫來補缺,喝不完的酒叫來清場的那種,可以把她當尊財神爺那樣恭敬對待,滿足她高高在上的虛榮心。

“他......?”曲之遙想了想,“充其量算個e。”

“e是什麽?”姜淮笑,“你的分類體系又添加新欄目了?”

曲之遙點了點頭:“e就是,排不上號的那種。”她好奇,“你問這個幹嘛?”

姜淮想了想,正色道:“遙遙,我不太喜歡他。”

曲之遙向來神經大條,既然a類朋友不喜歡e類朋友,那幹幹脆脆地把e類踹開就好,她甚至連原因也沒興趣探究:“明白了,那我回去不跟他玩兒就是。”

“好。”

補了一天的睡眠,第二日,踏上返程,卞睿安也在。這回不當打手,改當司機了。

姜淮和打火機坐在後座,時而一起呼呼大睡,時而睡眼惺忪遙遙對望。

傅明升和卞睿安在聊一些姜淮根本聽不懂的東西,姜淮趴在車窗邊,看著車外不斷變化的風景,心尖兒覺得舒服,好像被貓尾巴輕輕撓癢的感覺,柔和又酥麻。她突然意識到當下這種心情好像才是旅行最佳的心情。

三十八小時的汽車拉練進入尾聲,幾乎橫跨了整個中國。

卞睿安叫了司機從臨海到承州接他。從寧西開回承州的這輛吉普鑰匙也一並交到了那位司機的手上,過兩天他還得想法兒給人家還回去。

回到蘭苑後,開車的精神得很,坐車的倒是筋疲力盡。

姜淮和打火機霸占了沙發的兩頭,一時說不清到底哪邊睡得更沈、哪邊四肢更加癱軟。

姜淮是被一陣菌菇味香醒的,她的鼻子不允許她因為貪戀夢境而錯過這口在秋夜撫慰人心的熱飯。

她揉揉眼睛,順著飯菜的香味兒一直摸到廚房,傅明升正在往菌菇燴飯上撒帕瑪森幹酪。家居服的袖口半挽著,小臂上的青筋一覽無餘。他一手拿著擦子,一手拿著奶酪,每一下恰到好處的力度都讓手臂上的肌肉特別漂亮。

真是一雙好手。

“醒了。”傅明升端著兩盤燴飯朝外走,看姜淮扒在門邊出神,“正想叫你。”

姜淮指了指他手裏的深盤:“哪邊是我的?”

傅明升把右手的盤子端得高了半寸:“這個。”

姜淮笑嘻嘻地伸出雙手,把盤子從傅明升手裏接了過來,並沒直接端去餐廳,反而一頭紮回了廚房裏。

傅明升回頭:“幹什麽?”

姜淮拿出傅明升剛剛放下的帕瑪森,又對著燴飯頂上磨了一通,直到堆成一小雪堆了,才罷手。

“不會膩嗎?”傅明升問。

“不會。”姜淮朝他挑起下巴,“我的口味,下次記住了。”

傅明升笑著搖頭:“我猴年馬月做頓飯,這就被你賴上了。”

第一口燴飯入口,恰到好處的溫度將芝士融化,和菌菇馥郁的香氣纏繞在舌尖,姜淮的眼角立馬泛起滿足的笑意。

她驀地意識到,這好像是他倆搬到一起之後,做的頭一頓飯。

“我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。”姜淮的眼神非常真誠,“味道很好。”

傅明升喝口檸檬水,勾唇笑了笑:“品味不賴。”

“前陣子不是外食就是外賣,我還以為要這樣過一輩子了。”姜淮隨口一說。

“一輩子?”傅明升重覆了一遍這三個字。

姜淮微怔,趕緊將他打斷:“我的意思是說......”卻遲遲編不出下文。

“是說?”

“以為你......”

“以為我?”

傅明升一如既往地對她耐心。雖然這份耐心在姜淮眼中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,甚至有點咄咄逼人的意思。姜淮對自己的腦子很有意見,平時都轉得好好的,偏偏喜歡在這種危機時刻罷工。

她一口氣提到胸口,腦內生銹的齒輪艱澀地轉了幾圈,才嘟嘟囔囔道:“以為你如果一直一個人生活的話,會像這樣過一輩子......”

一句都算不得通順的解釋,可信度到底有多少,顯而易見。但姜淮不管這些,總之是暫時將這句脫口而出的無心之言搪塞過去了。

傅明升放下玻璃杯,笑了一聲:“這不是,兩個人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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